一

（四岁）

蹬蹬蹬——跑下琴行前的台阶，老母亲追随小童的身影，望了望远处的路灯。夏日的晚风，轻轻摩挲着裙裾，小童背上的小书包快活得摆来摆去。

「妈妈！」小童回头，「快点！快点！我回去还要找小姨讲故事。」

最近，外婆、外公和小姨一起来家里了。简陋的二居室，一下子热闹起来。老母亲感慨，早上上个厕所都要排队了。

小童转转眼珠子，「妈妈，那你为什么不买个大房子？」

「我没有那么多钱！」老母亲内心直翻白眼。

「那姥姥、姥爷在老家就有大房子。」小童毫不客气地指出来。

「老家房子便宜，再说，姥姥和姥爷工作那么久了，我才工作多久？」老母亲忍不住辩白，「等我到姥姥和姥爷那个年纪，兴许能买的起大房子吧……」

小童笑了，「那你买呀。」

老母亲也笑了，「那你等吧！」😂😂😂😂😂

二

（四岁）

路边并排站着的两棵香樟树，树冠顶上渐渐发黄——秋色已深，吐着寒气的冬天正在路上。白色、黑色、棕色的小汽车一辆接着一辆，在送上学的人流中穿行。老母亲拉着小童的手，避让着车流穿行，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要有辆车，有车的话，还是有希望实现接送你上学的。」

小童扬起小脸，「你会开吗？」

「我当然会啊！」老母亲不乐意了，「就是胆子太小，不敢开。」

「可是你买不起车啊。」

「谁说的？」老母亲心想，保时捷的话，那确实买不起。

「我爸爸说的。」小童露出天真无邪的眼神，「他现在开的那辆很贵的，你买不起。」

「很贵是多少钱？」老母亲在心里哼哼，这是哪儿来的蜜汁自信？

「嗯，三百块。」

「那给我来一打。」老母亲强忍住笑。

文盲小童懵比，「一打啥意思？」

（六岁）

清晨的阳光，爬上阳台上的防盗窗，将忽闪着的亮光送进客厅。老母亲捏着手里的面包，怔怔地望着那光发呆。

刺溜——小童喝了一大口粥，抬头看见老母亲的眼神，也扭头看看，忍不住发问，「妈妈，你为什么总看阳台？」

老母亲瞥了他一眼，「想事情。」

「什么事情？」小童追问。

想起来昨天刚回答过「大人的事情」，老母亲改口说，「怎么赚钱的事。」

小童眨巴眨巴眼睛，「我存钱罐的钱够多了。」

老母亲忍不住想笑，「那够一天的伙食费吗？」

「不知道……」小童垂下了眼睛。

「还有，以后的钱够用吗？」老母亲愤愤不平，「我想的不光是现在，还有将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