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四岁）

钥匙轻转，门锁「啪嗒——」。拉开漆红色的防盗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脱鞋换鞋，在门厅挂好提包和外套，洗罢双手。听见声响的小童已经在卧室里嚷起来，「妈妈，你快来呀！」

老母亲在床沿坐定，小童像头小鹿扑进怀里，「妈妈，你怎么又加班了？我好想跟你多一点时间在一起。」

「那你也快点想赚钱的办法呗。」老母亲轻抚着他的背，「如果我们俩都工作，每个人只需要工作半天，就有足够的钱生活的话，不是可以在一起多一点的时间吗？」

小童不言语，过了一会儿，又扬起小脸，「妈妈，你会一直辛苦吗？」

「呃……」老母亲寻思，把赚钱和辛苦联系起来好像不太合适，但顿了顿还是说，「你可以帮我啊。」

小童眨眨眼睛，「帮你一定得是出去工作吗？」

「也不一定啊。」老母亲也眨眨眼睛，「你要是能自己照顾自己，就帮我很多了。」

小童嗫喏，「我才四岁……」

二

（六岁）

楼下灌木丛里一阵悉索，一团黑灰色的球，扑跃出来。

「妈妈，你看是那只虎斑猫。」小童指着它喊。

最近楼下来了只猫咪，长得像只憨头小老虎。带着小童下楼喂了几次，出门遇见的次数也多起来。赶着上学，老母亲拉拉小童，紧走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嘟囔说，「好想养只猫啊！」

小童，「可猫会把家里弄乱的。」

老母亲，「那又怎么样，我爱它就行了。」

小童，「弄乱了，你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老母亲，「那你来打扫不就好了？」

小童尴尬地呵呵，「为……为什么又是我？」

「你不是说愿意帮我的嘛。你看，我帮你买了你喜欢的课、还带你去上课，blabla….」老母亲强调，「家人不是应该互相扶助的嘛！」

小童，「嗯……呃……」

过了半天，他不甘心地指出，「那万一它在桌子上跑来跑去，把盘子碰到地上摔碎了，我们不就没盘子了？」

「再买不就行了？」老母亲心想，这算点啥事儿啊！

小童嗫嚅，「这……这要花钱的事儿，我可帮不上忙了。」

三

（六岁）

啪嗒——拧亮台灯，老母亲拖过花色的靠枕，靠着床头坐下，小童捧着绘本凑上。

「对了，晚上跟小金阿姨聊天，我们说，下次可以一起约着去厦门玩儿。」老母亲点点小童的脑门，「你不是说，上次去没在海边玩成沙子，很遗憾么？」

小童乐开了花，「什么时候？」

母曰，「明年。」

「为什么不是今年？」花朵马上蔫儿了。

「今年已经安排过一次出行了呀！九月咱们刚去过北京，你忘了？」老母亲提醒说。

「为什么一年不能出去两次？」小童不服气。

老母亲内心翻起了白眼，「因为你妈没那么多钱。」

小童沉默不语。

「这个回答你满意吗？」老母亲不肯放过他，「要么，你考虑下赚钱的事儿？」

小童笑了笑，扭头翻开了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