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业作者与专业读者

曾经在朋友圈发过一句吐槽:知道如何从作者的角度切入作品,也应该知道跳出这个角度去评价作品。

当时的感触,是因看到有人说,卡佛的小说集《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是一本被编辑删减过度的书。而在对比了完整版(《新手》)之后,我觉得删减版真的更好些(至少对中译本是这样),特别是首篇《你们为什么不跳个舞》(《新手》中译为《你们干吗不跳个舞?》),完整版中几乎完全丧失那种我们以为的、卡佛式的、语言之外的余味。但有人却会因为对卡佛的喜爱(或者信任),而放弃收藏其早期版本的短篇小说集。这着实让我困扰了一会儿:相信自己的品味,还是相信作者?而翻完《如何阅读一本小说》,对这个问题有了更多的思考。

20世纪之后,对文本的品鉴思潮,越来越偏向读者决定论,极端者如法国思想家罗兰·巴特,在论文中曾宣称“作者已死”。而《如何阅读一本小说》的作者托马斯·福斯特(Thomas Foster)虽然不尽赞同这种观点,也认可「一旦作者将最后定稿寄回给出版商,他就将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对小说的影响结束了」。托马斯对文本的观点是:一旦小说出版,作者就已经是过去时态。文本的当下,现在时是读者。

小说(故事)文本的含义,不再是作者的权威展现(注:人文主义批评视角),而是作者和读者共同的构建。而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流传久远的: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但是,小说仍然有创作者必须遵循的规则——以保证读者认可其为“故事”的规则。这于创作者而言,便构成了微妙的创作之难:讲故事的留白(那些需要故意留给读者的脑补空间)和小说这种文学形式自身带来的留白之间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对读者而言,也产生了同样的问题:我到底是因为了解作者而读懂故事,还是因为读懂故事而读懂作者?有时候,这变成一个无法举证的问题,特别是读者在不同时段,反复阅读一个故事。时光流淌,作者留下的文字内容并没有变,一个在生活着的读者自己所知道的,已然不同。这似乎又引出另一个新话题:伟大作品为什么能经世流传。

转了一大圈,难道是陷入了一种不可知论吗?我觉得并没有,否则就不会存在:小说诞生时,就可以评价的那套标准了。这对作者和专业读者来说,已然很清楚,他们必须心中谙熟这套规则。前者在写时运筹帷幄,后者在读时暗自揣摩。这些规则散落在《如何阅读一本小说》中,托马斯教授试图告诉我们的的22条法则中。而我窃以为,从写作者的角度,以「叙述一致性法则」为最重要。

叙述一致性法则:组织一部小说的最佳方式,就是让这部作品合情合理的那种方式。这里没有没有放之四海皆准的法则。一部小说的一致性,是作者施加于它,而读者能从中发现的特性。

而我要反借《廊桥遗梦》中金凯德那句——分析破坏整体性的美——作个补充,这一致性便是每个成功的小说家,试图向读者展示的

changelog

  1. 2020-03-15 20min 初稿
  2. 2020-03-15 13:41:17-14:58:21 慢改+补充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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