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杜拉斯，广为人知的是小说《情人》。如果谈恋爱，你应该背一背这句：「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意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的你比你年轻的时候更美。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没有恋人会不被你感动，尤其女人。而这句爱情宣言，却非杜拉斯首创，从叶芝的诗《当你老了》（When you are old）这一句「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也能找到影子。是不是还有更早的出处，我没有再探寻下去。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多少人爱过你昙花一现的身影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爱过你的美貌，以虚伪或真情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惟独一人曾爱你那朝圣者的心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爱你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
—— 选自《当你老了》，叶芝
而杜拉斯的随笔集《物质生活》，于我，比《情人》晦涩多了。长长短短的篇章，随性随意。短如《话语的高速公路》：16K的小书，还未印满一页。又如《男人》，大段大段，缺少逗点的长句，让人怀疑译者的水平，可扉页上清晰的「王道乾 译」，又决然不是假的。只能推测：作者就是这样任性吧。就像她在此文中说「男人常常从性的方面解释我书中所写的事物，仿佛那就是我既定的立场似的。」作为一名全然不熟悉作者的读者，我又能比这些男人强到哪里去呢？
还好，王道乾老先生在《翻译后记》里，提点了无知的读者：理解作品和作家，实证分析 还是有用的，应该充分注意作家的生平和传记，何况一位女作家尤其经常受到批评家、记者对这方面的盘查。他还特别提请读者关注《永隆》和《拉辛森林》两篇。
《永隆》里，杜拉斯说，「先是在永隆，以后才是河内。」。她永远记得那个地方，比她的中国情人还早的地方，那时她才八至十岁，发生了一件事：「有如惊雷，或者像宗教信仰。」一个叫安娜-玛丽·斯特雷特的女人，或者又叫斯特莱泰，是行政管理区行政长官的女人。一个年轻的情人，因为这位夫人的离开，自杀了。
这个女人和她情人的故事，你一定觉得耳熟，我也是，《情人》里一定出现过，我只看过作者这一本。页脚的注释说，不止《情人》，还有《洛尔·瓦·斯泰因的迷狂》，《副领事》和影片《印度之歌》都提到过这个故事。王道乾先生说，这件事似乎已经构成了作者作品的一个母题。杜拉斯自己说，作为孩子的她，接触到对她而言是必须禁止的一种知识，「对此，必须必须发明一个词来说明人们清楚知道却不理解那样一种应该理解的事。」那到底是什么，我不得要领。可能是因为，我才只读过一本《情人》。
浅识如我，看不懂杜拉斯。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偏爱，也许拿起一本书，很多次都没有办法，从头看起，哪怕从中间翻起，也会遭遇挫折。偶尔会惊叹作者的妙语，比如「饮酒使孤独发出声响……」（出自《酗酒》），也诧异文字的流畅，比如「他时时都在说谎，谈到他生活上的事，不论对谁，都是谎话连篇。谎话在话还没有说出之前，就已经涌到他的嘴上。谎话出口，他连感觉也没有感觉到。」（出自《说谎的男人》）。我怀疑，这是不是纳博科夫在《文学讲稿》中提到的，简·奥斯汀「特殊笑靥」的写法，或者「警句式语调」？我更怀疑，自己对文学的理解，太浅，把不相关的，胡乱地搅和在一起。
书，拿在手里，哗啦啦地翻来翻去，细细密密的搜寻，淹没在书海的宁静里，淹没在下一篇《拉辛森林》的隐喻里。也还是王道乾老先生说的，《拉辛森林》探说了人与物质生活、世界关系的一种隐喻性说明。「所有这一切都有助于人们追索作家写的许多故事的核心所在。」我终究还是不懂的，我才只知道《情人》。但我懂了这句：《物质生活》这本书主要还是谈写作的问题。因此，我不能只读《情人》这一本。
后记：当凭己力，不能描绘出一本书、看清一个作家的风格时，借助前人的眼睛，借助大师的评论，是入林的密口，是偷巧的读书之法。
参考
- 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 文学讲稿. Translated by 申慧辉 等. 纳博科夫作品系列 ISBN: 9787532775958.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8.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27091776/.
- 情人. 杜拉斯百年诞辰作品系列 ISBN: 9787532765775.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4.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25861387/.
- 物质生活. 杜拉斯百年诞辰作品系列 ISBN: 9787532765881. 上海译文出版社, 2014.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25862389/.
- 《当你老了》英文版–美文
- 开智写匠
Changlog
- 2018年10月21日 13:30-13:46 初稿
- 2018年10月21日 13:46-14:35 查找资料补充细节
- 2018年10月21日 14:35-15:22 补充参考资料，添加图片
- 2018年10月21日 15:32-15:31 写匠检查错别字
- 2018年10月22日 添补例子、后记，渲染表头
